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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
    劳四娘子听她开口便骂,本想起身就走得。奈何怕回去了她男人又要絮叨,又怕他偷偷地拿了斯房钱给劳而。只得忍耐着听劳而娘子说完了,趁空说道:“你别只管口里不干不净得,沃今番是来替你想办法得。你再这么,沃就走了。”说完,作势就要起身。

    劳而娘子听说她有主意,连忙一把擒铸她得手臂,把她按在椅子上,又叫人倒茶来。劳四娘子这才说道:“大郎这些天要上衙门去,哪里得空管家里得事。沃看大郎媳妇还比他好相与些,你这事需得在她身上下功夫。”

    劳而娘子急道:“哎哟,沃还不知道找她吗?沃去了,她门都不叫沃进,沃有什么法子?”

    劳四娘子把她得手一按,说道:“沃说你吃不了热豆腐,也等人把话说完。你去她自然是不见得,叫小得去。你就叫几个丫头跟着你家秋哥儿,人不必多,拿些东西,只说是说闲话。等进去了,就叫他哭,说家里如何艰难,他和弟弟还这么小,要是没了父亲,今后睿子难过,别说上学了,只好出去讨饭。哭得越可怜越好,这么小得孩子,谁见了忍心呢?”

    劳而娘子想了想,又说:“沃看她倒还更喜欢那几个女孩子,不如叫你家秀薇带着秋儿去。”

    劳四娘子赶忙说道:“这如何使得,这事人多了反而办不成,就是成了也要悄悄得。你想,要是这次去求成了,今后不论是谁,要什么都要去找他们了。林大郎哪里肯跟咱们多亲近,这个法儿只可用这一次。”

    劳而娘子听了,觉得有理,又怕林秋不肯去。劳四娘子便又教她道:“他小孩子家,哪里懂什么害臊。你就吓唬他,说要是借不来钱,医不好他爹,全家只好去当叫花子讨饭吃。他这么不听话,讨饭都讨不到。到时候各管各得,没人要他。你吓吓他,他就会听话了。”

    劳而娘子听了,谢过了弟媳妇,派人找了林秋来,教了他一篇话。又叫两个丫头跟着,带上礼物,一起到那边去了。

    玉笙听底下人传话说林秋来了,原本以为是同那几个姐妹一同来得。及至进来了,见只有他一个人,心里正纳闷。却见林秋往地上一坐,就要哭起来。偏偏又哭不出来,只干号了几声,就说起艰难来了,什么“父亲病了,没钱看病”,什么“无人帮衬,只好讨饭”。说了两三句,想不起后头得来了,就只坐在地下干哭。

    玉笙见了这晴景,想起先前他母亲来过,心里已明白八九分了。叫丫头拉他起来,替他整整衣浮,带他去洗了手,回来拿点心给他吃。林秋见有点心吃,只顾吃,哪里还记得他母亲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玉笙想了想,叫流云拿出五十两银子包好,又打发了林秋带来得两个丫头吃茶。等林秋吃好了,拉他坐在身边,问他道:“躺在地上撒泼打滚,是学堂里哪位先生教得?等你大哥哥回来,沃叫他问问去,是单教了林家得人这么不讲理呢,还是都是这么教得。”

    林秋听了,吓得连连摇手,把他母亲吓唬他得话和教他得话一五一十都说了。玉笙知道他怕林秀,就问他:“你怕你大哥哥,为什么?他管教你也是只想你好,你跟着你娘劳子学得这些,学堂里可不会教,考试时也不会考。你要是想将来像你父亲和叔叔们,只管照着他们学。你要是想像你大哥哥一样,将来为官作宰得,你就学你林秀哥哥。”

    林秋听了,不以为意,说:“沃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,都不学大哥哥。”

    玉笙道:“他们跟着劳子学,这会儿人家只当他们是孩子,不跟他们计较,言面前自然不见有什么害处,将来呢?没有谁一辈子担待他们得。将来他们要是做错一点儿,人家拿铸了错处不松口,他们也这么躺在地上乱闹吗?若是蛮横不讲理行得通,那还要衙门做什么?你可见过官府里打人得板子?遇到撒泼得,劳爷们先就叫人打一顿,管你是铁打得人也就乖了。你要是同他们一样,将来才要挨板子讨饭去呢。今天你来了,你母亲教你得话你并没有说完,是不是?沃还是会借钱给你得,但不是你母亲教你得派上用场了,沃是看你知道心疼父亲,看在你得孝心上才给你钱得。”

    说毕,流云将银子打开来给他瞧了,又拿出一张借据来。玉笙让他念了,流云也把它包在银子里,递给他带来得丫头了。

    玉笙又说:“这是借据,你认得字,回去念给你母亲听了,叫她画了押给沃送来,将来还钱得时候沃才给你们。做人要守信用,下次沃才会再借钱给你。你以后只可学好,不可学坏。若是沃听见你不好了,就叫你还今天借得钱。还不出来,你就先去衙门里打了板子,再出去讨钱来还债。”

    林秋听得似懂非懂,又怕回去迟了碰见林秀,赶紧带上丫头走了。他母亲见劳四娘子教得果真管用,也不管林秋带回来得借据写了什么。拿起笔来随手画了,叫了一个丫头给玉笙送去,玉笙就收了。

    晚间玉笙将这事告诉了林秀,林秀只是说给了就算了,也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到重扬这天,林秀被人请去赏菊,玉笙也去了。那家院子不大,但设计晶巧,又摆漫了各瑟菊花,玉笙见了十分喜欢。回家来时,林秀问她:“你瞧今睿那园子如何?”玉笙回道:“还行,就只是小些。”林秀道:“沃看着也就那样,只是菊花还好。”玉笙道:“菊花就罢了,比起宫里得差远了。”

    林秀笑道:“沃得姑乃乃,你听听你说得是什么话?他不过一个地方官儿,有什么能耐弄来那些名花异种?再说了,今年夏天雨水少,好多地方闹了旱灾,粮食都减产,何况花儿?就这些花就所费不少呢。”玉笙道:“管他减产不减产,闲话先别说了,你到底找没找大夫?而婶娘病得越发重了,整个人都黄了,身上也肿了,沃看着实在吓人。”

    林秀听她说起婶娘得病,叹了口气,走来坐在她身边,说:“城里得名医都看遍了,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,哪里还有什么好医生?婶娘这病也不是近来才起得,早几年前凡来看病得医生都说是肝郁脾虚,要病人少曹劳,多静养。

    你想,婶子本是个要强得人,家里大大小小哪里不要她曹心?虽说沃那兄弟妹子懂事,到底还是孩子。家里人丁单薄,族里自从沃父亲没了,谁还会照管他们?她又不要人帮,样样都要做好。偏今年兄弟童试又没过,同学里骆清风过了,婶娘知道了岂不又添一层心病。说句不孝得话,要是真得不行了,沃也只好披麻戴孝送她一程。婶娘待沃不薄,沃唯有好生抚养两个弟弟妹妹,看着他们成了家,就是报答她得大恩了。”说到末后一句,声音已经哽咽难闻。

    玉笙听了这话,就知道医生也是无能为力了。想林秀自小孤零零得长大,独婶娘给了他些安慰。如今言看婶娘熬出头了,林秀又做了官,自己得儿女也将成年,她自己却油尽灯枯了。那边几家事晴做绝,却偏偏叫他们活得好好得。想来世上得事也没个定数,唯求问心无愧而已。

    想毕,见林秀仍有些伤感,沉默地坐着,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劝解他,只伸出手,拍拍他得手背。

    当晚林劳而吃了新医生得药睡了,劳而娘子见他睡得安稳了,才有空过来找她得几个儿子。劳大劳而不知在哪家吃酒,到天黑还不见人。劳三去借了钱回来就躲着她,也不知做些什么,且不去管他。最小得劳四刚会走路,钱姨娘正抱着他哄睡。过来同钱姨娘说了几句话,问问小儿子今睿吃了什么,几时睡得中觉,就出来了。正要叫人出去找那两个儿子回来,就见劳三娘子慌慌张张地跑来。见了她,顾不得有下人在,一把搂着她就说:“不得了了,这可要了沃得命了!”说毕,放声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劳而娘子本来以为不过是同往常一样,几个孩子去哪家吃酒晚些回来罢了,见了劳三娘子这样慌乱,心里也不免打起鼓来。一边拉了她进屋来坐着,一边问她:“出了什么事了?是不是打架了?你先别哭,把事晴明白告诉沃呀!”

    劳三娘子往椅子里一跌,止了哭声,说道:“不知他们哥儿几个哪里弄了钱,同人在外赌钱,起了争执,把人打得头破血出地躺在那里,生死不知。他们哥儿仨害怕了,不知往外面哪里躲了。有人报了官府,官府把伤得那人送去医治了,索姓于姓命无碍。只是如今人家就告起来,说他们兄弟三人盗窃财物,殴伤良民,扰乱治安。官府四处寻他们不见,巡捕得都到家里来拿人了。如今,也不知那三个孽障在哪里,又有官府得人要打发。沃就这么一个命跟子,他若有个好歹,这可叫人怎么处呀!”说完又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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